1984年,父亲参加农电工作,那年,父亲十八岁。
那时候,爷爷是乡里财政所干部,他的愿望就是子女能够上大学,那对他来说是无比光荣的事。父亲初中刚上完就下学了,死活都不肯再上学,爷爷被气得半死,知道父亲不是上学的料,只好自己出面给父亲张罗工作。爷爷同时找了乡上的供销社主任和供电所的所长,让他们帮忙给父亲安排工作。他们很快就给了答复,爷爷让父亲自己选择。父亲在供销社办公室蹲了两天后,自己跑去了供电站。他本就不是安分的人。
父亲第一次登杆是因为村里停电,奶奶老远看到父亲拿着脚扣朝着村北的方向走,她急忙丢掉手中正在择的韭菜,小脚飞一样地追着父亲。奶奶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爬到一人高的地方,奶奶不顾在旁的父亲师傅,拉扯着父亲的裤脚,用力的往下拽。奶奶保守又胆小,不希望父亲做那危险的活儿。父亲的师傅劝着奶奶:你这是干什么,一村的人等着送电呢。奶奶不是不明事理,听到这些松开了拉扯的手,担心地在旁边看着父亲,直到父亲安全下来。那日的事情,奶奶现在讲来都还心有余悸。而父亲在那天就知道了电工的含义:向上,为了万家的光明;向下,为了家人的安心。
小时候,我一直以父亲的职业感到骄傲。镇子不大,我走到哪都会有人问我,你父亲是不是电工,我点头;他们问我你是不是姓王,我回答是。他们就会很和蔼地对我笑笑,随手拿起身边的小玩意送我。我很疑惑的问他们怎么知道我的事情,那些人就会笑笑说,你脸上写着呢。我摸摸脸,莫名其妙。后来我慢慢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认识我,认得我的脸。在老百姓心目中,只有真正让百姓受惠的人,他们才会记住你的模样,你的名字。电工无疑是这样的角色。
童年记忆中,父亲一直是忙碌的。每晚母亲早早便做好了饭,等着父亲回家一起吃饭。父亲回家的时间很不准,有时甚至要从傍晚等到天黑。母亲经不起我的撒娇,天一黑就会先让我吃,然后抱着我,等到父亲回家。第二天早上起床,父亲便已早早地忙去了,有时甚至一周都看不到父亲。我最讨厌雷雨天气,轰隆隆的雷只要一响,父亲便会披上雨衣,急匆匆地朝站里赶。父亲跟我说,人家下雨是往家里赶,我们下雨要往单位赶。特殊职业,特殊对待。
1998年,第一期农网改造,父亲更加地忙了,几乎都见不到他的人。刚好学校召开家长会,我到父亲的单位找到了他,他正蹲在那码线,我跟父亲说了家长会的事,父亲摇头说没时间,我站在那,委屈的眼泪在眼框里打着圈,最后,父亲在好多同事的压力下,陪我去了学校。路上,父亲跟我说,经过这次改造,以后故障就会少了,电网的质量会大幅度提高,那些话我听不懂,不过最后的话我是听懂了,以后会有很多的时间陪我了。于是在这句话和一个糖葫芦的诱惑下,我“放回”了父亲,独自一人去听了老师的家长会。
父亲食言了。自那以后故障确实少了很多,而他,却依旧忙着。还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已慢慢懂事的我,不再去追究父亲的责任了。白发渐渐无声地爬上父亲的鬓角,将父亲本就黝黑的面孔印的更黑了。看着父亲黯然的身影,我开始埋怨父亲的辛勤,父亲总不理睬我的一些建议,依旧我行我素。
其实父亲的精神在潜移默化中早已感染了我,让我对电工这一神圣的职业充满向往。2008年,经过多层的考核、面试、体检,我参加了农电工作,像父亲一样,成了一名光荣的电工。直到此时我才知道,电工的肩上,担负着太多的担子,这担子,让我们停不下来,越走越快,向着光明的方向,小跑前行。
电工的道路,前方一路风雨,身后一片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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