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的一首歌是《yesterday once more》,正如听广播的感觉,淡淡的,温暖的,怀旧的,惆怅的。
童年记忆中,广播属于酷热的夏日,躺在清凉的竹床上,收音机就在枕边,伴随着知了的歌唱,是“小喇叭开始广播了”的童音和欢快的哒嘀哒的音乐。刚拖过的地板湿呼呼地泛着凉气,红艳艳的牵牛花在满窗碧绿的青藤间探出笑脸,远远传来街上小贩的叫卖冰棒声,在那些倦怠而炎热的午后,小小的人儿倚着广播沉睡。
小学时期,着迷地听上了小说连续广播,从《隋唐演义》到《明英烈传》,从《杨家将》到《岳飞传》,每日中午,一放下饭碗就捧起收音机,听得如痴如醉,广播结束正好整理书包上学。至今还能忆起评书中的一些说词“急急如丧家之犬,徨徨如漏网之鱼”“燕额虎头,蛾眉凤目”,最意犹未尽的就是那声“请听下回分解”了。然而好景不长,因下午上课经常打瞌睡,被老师告了一状,父亲在痛责之余没收收音机,每日强制午睡。脑海中是单田芳的声音,却极不情愿地闭上眼睛数着数字。第一次品尝到心痛的滋味!为弥补广播上的损失,开始疯狂地搜集小人书,买书看,和同学换书看,放学后花几分钱坐在街边租书摊的小板凳上看,所有的零花钱都花在这上面了,然而广播的遗憾依然长绕胸臆,经久不散。
年龄渐长,兴趣逐渐转移到杂书上,家中又购置了电视,广播在记忆中已成了模糊的影子。大人不在家的时候,书桌上摊着课本,人却已溜到客厅的电视机前,一听到门锁的动静就飞快地关电视,窜回房间,一切动作必须在几分钟之内完成,坐着看是不可能的,虽然站得腿发酸,但这类猫捉耗子的游戏依然乐此不疲。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后来,父亲摸一下电视机的温度就对我的行径一目了然。只得草草然收场,改为偷看杂书,倒是从未失手,金庸、梁羽生、古龙的武打小说差不多都看全了。
在热闹而拥挤的大学宿舍,收音机又成了我和室友的最爱。结束了一天劳累的军训,在《花瓣雨》的旋律中睡得口角流涎,花容失色;坐在临窗的上铺,脚晃荡晃荡地听着《香水城》,和对面的女孩品评着窗外去游泳池的红男绿女;在室友都被楼下的传呼喊走的寂寞春夜,托腮独坐,感受陈淑桦的《流光飞舞》。流光溢彩的青春在不经意间渐行渐远。
尘封许久,等到重新打开收音机的时候,我正辗转病榻,单调的白色病房,陌生的来苏水味儿,只有广播是熟识的、亲切的,能够始终陪伴我左右的朋友。因病情久治不愈而沉淀下来的坏脾气终于有一天像火山般爆发,为了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对来医院送饭的新婚丈夫失声痛骂,让他委屈地离开。半夜时分,忽然对未知的将来莫名害怕,想要身旁有个温暖而慰籍的人。偷偷溜出病房。坐在出租车上,车内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一生何求》,窗外刷啦刷啦地下着雪籽,不知不觉中,脸上已满是泪水。回到家中,前嫌尽释,和好如初。
曾经伴我走过多少寂寞时光的收音机,如今又被束之高阁。电视、网络、书籍、mp3,这些触手可及而又直观便利的伙伴拥簇在我身旁,为繁华似锦的年华锦上添花。可是,那曲终人散、灯影阑珊的萧条与寂寥只有广播才能懂的啊!我的广播情缘何时才能重温呢?yesterday once more,也许要等到青春已逝满头银丝的将来,在温暖的阳光下和使人昏昏欲睡的摇椅上,那一天的到来还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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