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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大山小岭的开路者？可能很多读者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农民、狩猎者、开荒人……大家都会冷落了一种人，他们就是为了人间光明的抄表收费员，他们常年穿梭于大山、小溪、竹林、地头田间、农家小院……，其中的抄收苦乐路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才能够体会。
“我来诉苦了，要说的话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这是重庆彭水供电公司新田供电所抄表收费员任荣杰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说得一句玩笑话。电力部门有一件苦差事，就是抄表催费路。因为种种原因，有不少人拖欠电费，俗话说“放账犹如高山射箭、收账犹如海底捞针”“欠债容易收债难”，欠你电费叫他爷爷还不一定能够收回，因此要收齐电费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任荣杰负责112平方公里、2268户的抄表收费工作，每个月的5至14日，他每天平均要走遍11平方公里的供电区域、抄60至150户表。抄表后2个工作日之内将缴款通知单发送到每个用户手中。如果用户没有按时缴费，他就会发放催缴通知单，接着就是上门催费。
任荣杰告诉笔者，在工作中他碰到的最大困难就是催费。其中外出打工的电费最难收，由于城乡差距的拉大，村里18岁以上55周岁以下的男女基本上都随着打工潮流“南下淘金”，每逢过年过节回家一趟，回家后什么电磁炉、电炒锅、电冰箱一应俱全，“度假完毕、逃之夭夭”，一大笔电费找不着主人。向附近的客户问联系电话，有的还给你说老实话，有的听说是催电费，不是不知道就是给你乱说一个长途电话，让你和地道一个厦门人、广东人、江西人一阵对白后，才知道被人忽悠了，被人捉弄的感觉就像遭人强暴一样。
去年2月，万足镇廖家村黄中宏过完春节，一家人便随着打工一簇当“南下干部”，欠着春节期间用的168.00元电费跑得无影无踪，15日，本来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但任荣杰拿着一大沓未收完的电费发票走村串户收“狗肉账”，当走到黄中宏家，三条大狗迎面扑来，任荣杰左躲右闪，但还是没有幸免被狗撕破脚腕的痛苦，当主人出来招呼后，任荣杰已经躺在血泊中，但任荣杰非常坚强，在两个老年人的搀扶下起来作了简单的包扎，问起电费一事，两个老年人懵了 “我们老两口怎么会用那么多的电费，小的全部外出打工，冰箱、电磁炉等我们用不成，是不是你们抄错表或者找错人了哟”。为了证明该用户的用电情况，任荣杰找来把梯子，忍着巨大痛苦，一步一瘸艰难地爬上去看电表说“老人家，没有错，现在止度是2318度，发票上的止度为2296度，从抄表到现在已经用了32度”。这下老两口说“我们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没有经济收入，小的已经外出打工，还没有汇钱回来，我想起来了，电量可能是他们回来过春节用的，那我们没有钱交电费，怎么办？同志，你行行好吧，看在我们体弱病残的份上，你就别给我下什么停电通知书了，我打电话叫我儿子黄中宏尽快汇钱回来交了就是”，一句提醒梦中人，我何不自己打电话找黄中宏呢？任荣杰随即找老两口问黄中宏电话号码，老两口抖擞着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说“同志，我不识字，你自己看看拔打吧”，任荣杰试着拔打黄中宏的电话，开始通了没人接，后来无法接通，最后打通了，任荣杰心中一阵激动，随之是一个地道的厦门人口音，任凭任荣杰怎么说都无法听清楚对方是说的什么。任荣杰看着老两口很窝火，但还是平息下来，换位思考，自己也有父母在农村，没有钱交电费，如果将电停了，夜半三更有个三长两短，怎么交代？任荣杰又试着与之相近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彭水地道口音“你是谁？我黄中宏”。任荣杰将收费的整个过程介绍后，黄中宏说“狗咬的医药费问题你们自己处理，我是你们的用户，现在共产党的政策就是服务于‘三农’，电费的事情，我也才出来打工，有点钱都给孩子缴学费、交房租了，你还是给我垫支好了，我端午回来还要看电表是不是被‘整鬼了’我应该没有用那么多的电费，你们国家工作人员有的是钞票……”随着电话那头出现了忙音，任荣杰哭笑不得，这时，天已黑暗，只有怀揣发票往回家的路上一瘸一拐地走……。
其中老弱病残、五保户的电费很难收，由于该供电所地处高山，人烟稀少，经济条件很差，残疾人、五保户多，也给电费回收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在07年，供电公司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彻底解决无电户（老弱病残、五保户），少数无电户以为是国家政策解决的就可以肆无忌惮、大手大脚的用电。其中大青村金定禄就是一个“钉子户”， 金定禄六十多岁、光棍一条。去年10月，当任荣杰拿着206.00元的电费发票，爬过高山、趟过小溪，用了近三小时才走到该用户时，看见该用户住的是一间用石头砌的茅草房，简直不敢相信该用户会发生206.00元的电费，当时还以为找错人了，拿着卡片翻，该村只有一个金定禄，看看该用户的电表，和卡片上的电能表资料相同、止度相符，随着问在房屋后面收秸秆的老人金定禄在哪里？那老人不紧不慢地说“你找他有什么事情？我转告他”。任荣杰说明收费原因，老人说“那我转告他，叫他来供电所交吧”。任荣杰便往回路上走，走到半路，碰上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人说“你找金定禄吗？金定禄在收秸秆，我是大青村村长余光明，我也准备找他”。任荣杰听了，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起自己被人愚弄的感觉，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便又跟着余村长回去找该用户。到了金定禄家，金定禄知道狐狸尾巴露陷了，便说“同志，我都是吃低保的，我在哪里有钱交电费嘛，你们电力公司不是说同情弱者，不收五保、残疾人电费吗？我以前从来不交电费，你不是赶鸭子上架！”余村长说“老金，你以前都是循规蹈矩用电，每月才用几元电费，电费都是抄表人员、收费人员轮流给你垫支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是谁让你‘放敞’用电！你也太过分了，电力公司为你架这条线路都花了几十万元，你还要捉弄收费的任同志，我今天给你送低保200.00元钱，电费就在你低保钱中扣除”。这下 金定禄可像挖了他老祖宗的坟一样嚎叫着说“余村长，我又没有用你的电，我以为五保、残疾人不交电费，我上月才去买3000W的电炉用电，免得我还要烧柴受烟熏火烤的滋味，你这样做，不是有违国家政策吗！我要打95598告你们的违法行为哟”。任荣杰说“丁老，这206.00元电费，我私人给你垫了，电炉你不用了，好吗？要节约用电，每月几元、十几元的电费我们就排轮子给你交，可以吗？”金定禄羞愧地点了点头说“同志，我以后一定要注意节约了，我对不起电力公司，更对不起任同志”。
空置房的电费较难收，桑柘镇小学住宿楼由于单元路灯用电采用集中一块电能表计量，由于老师假期多、流动性较强，造成大量的未入住户欠费。任荣杰每每拿着欠费发票无从入手，张老师说我暂时还没有去住，不该缴。李老师说张老师有房屋就该缴，我们不承担路灯的分摊电量。王老师说自己这个月回老家，我不该承担路灯费。陈老师说我住在一楼，别人都要从我门口路过，路过时都要以咳嗽来震动声控灯，我不该和他们分摊一样的电费等等，纵然任荣杰费尽口舌，几乎每个月都要在该住宿楼垫支十几元路灯费。
出租户的电费也比较难收。今年3月，镇上有一店面出租户在任荣杰把缴费通知单正常送到其手上的情况下，连续6次上门催缴，该用户都说“我马上就去交”，“我明天就去交”，但都没有将60多块的欠费交上。第7次上门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还好意思啊，都第7次了。”就是因为这句话，任荣杰遭到投拆，直到任荣杰上门道歉才平息了此事。从去年4月至今年4月，该用户仅2个月正常交费。任荣杰说，这样的用户并不少。还有这样的租房户，在多次催费之后竟悄悄搬走，因此只能找房东，有讲道理的房东还协助追缴电费，有不懂道理的房东还会和你撒野，让你吃‘闭门羹’，任荣杰同时也会提醒房东要维护好自己的权益。
在催费的过程中可以说是忍气吞声。有一次他在上门催费时用户说他一张单子也没收到，所以不交。可明明缴款通知单全部送到的，他马上下楼去电费通知单的箱子里找，发现没有，后来在附近的草丛中找出10几张，有些都碎了。于是他再次上门核实，该户主一见是他，将门重重地摔上，还打95598投诉。任荣杰在接到客服中心打来的电话后再次上门解释，却被威胁说：“不用解释了，你给我滚。再敲门，我就踩死你！”
由于有的单元楼有防盗门锁，每次抄表我都要找门卫，而有的单元楼有防盗门却没有门卫，到处找人开门抄表。有的电能表安装太高，还要扛着一把五六米长的木梯抄表，不注意将电能表抄错后，自己还要垫支电费，直到该用户电量用完为止，才敢去收，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刁蛮用户说“怎么前几个月没有电费，这个月这么多，我没有这么多钱缴”。也有部分用户把表装在室内，家中无人时，我根本抄不到。为了不影响进度，我只能等晚上有人时再去抄表。因为不清楚户主什么时候回来，我往往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完成抄表。
任荣杰告诉笔者，在抄表中，他最怕狗。去年一次在盖阳村抄表途中，遇上了一条大狼狗，看见他就朝扑过来，紧紧咬住他的裤腿不放。“当时我都吓哭了，一直喊‘救命啊，救命’，还好主人及时赶到，没有造成伤害。”他还说“花丘村杉树湾有4户，抄表来回要走4个小时，走到生基沟时，白天都是阴森森的、冷汗直冒心里特别慌的，晚上一个人根本不敢去，所以每次去抄表都有一种入地狱的感觉。”任荣杰告诉笔者，有时用户不理解自己，心里真的很不好受。但有时听到用户说了句“你们也挺不容易的”，“我真的非常感动，觉得再累也值得！”
笔者了解到，在抄收过程中，最多一天要走40公路以上的路。任荣杰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丝不苟地重复着自己简单而平凡的抄表、收费人生路，努力为“三农、三新”用优质电、用放心电而耕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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